五月廿七日進度報告


一、我們有了部落格,請大家踴躍提供文字及照片,在讓活版時代字體復活之前,先讓這個部落格活絡起來。

二、謝謝花蓮凱風卡瑪兒童書店的王先生,替我們設計了一個好用的網路工作站,現在正在測試階段,計畫將來向大眾公開徵求描字工作。

三、目前的主要工作:第一項是需要人手到日星鑄字行,將架上的六千多個初號正楷字體,按順序一一印出字卡,然後掃描、建檔上傳至工作站。這部份無須經驗,只要有耐心,小心謹慎有調理即可。有意者請與蘑菇張嘉行連絡 tom@mogu.com.tw,並徵求負責管理與連絡的人員一名,工作內容是製作表格,將人員安排工作日期。

四、日星張老闆徵求鑄字與撿字人員,九月起每個月參加二至四天的訓練,如有興趣者請跟張老闆登記,機會十分難得,敬請熱心有毅力的人士把握。

五、目前準備在中國時報上有個大型報導,請各志工人員密切注意。


日星小史


曜慧群萌 星月不減輝
華傳萬代 字裡擁乾坤


日星鑄字行簡介

字,這個曾經為人類文化的承遞中曾扮演重要角色的她,在不敵時代洪流的淹沒下,即將掩去身影,日星鑄字行就是以保留甚至為她尋求新的生命姿采為使命而自居的園丁。

  民國五十七年,日星鑄字行的創始人張錫齡先生,抱著滿腔的雄心攜妻帶子搬離內湖故鄉,來到當時的台北後火車站太原路附近,原本的計劃,是和友人合夥開辦印刷廠,可是事與願違,因為機器交期的延誤,和其他種種因素,在陰錯陽差下勉強的開起鑄字行,因為鑄字行是非常需要資本的行業,機器設備和銅模這些硬體之外廠房規模也是考量因素,且在當時台北市已有中南、協盛、普文,等幾大廠各霸一方,市場非常的飽和及成熟,而張錫齡先生可說是白手起家,舉債興業,再經合夥人的失信,處境簡直是雪上加霜,也不被眾人所看好。
  雖身處逆境,但是張錫齡先生秉持著過人的毅力和勤奮,和妻子張林瓊雲女士,胼手胝足,點點滴滴打下屬於他們局面和江山。當時以北台灣而言,萬華一帶可說是印刷的重鎮,舉凡原物料及周邊產業或代工的都偏聚集散於此,張錫齡先生有鑒於此,知道以自己的財力和客源,如果在萬華營業,雖能收集市之便,相對的也是自曝其短,是毫無存活的空間,所以他另闢戰場,鎖定北門以北的廣大地區為目標市場,加上他多年從基層出身,熟悉印刷廠的流程及需求,以快速親切來滿足客戶,也為他的事業奠下了初基。
但是這創業的第一步的確是非常辛苦的,在資金極為匱乏的情況下,張錫齡先生以且戰且走的方式經營,先向製造鑄字機的大妻舅林茂忠先生先賒購了一台鑄字機,從最常用的五號鉛字開始製造販售,同時也透過三妻舅林茂國先生的介紹,去斗六批了一些外號字(就是非五號的標題用字)開始銷售,靠著些許老同事、舊朋友的支持,就這樣篳路藍縷艱辛的邁開創業之路,其中也有過不為人知的酸楚,因周轉短絀,在設備及貨品都非常簡陋稀少的狀況下,夫妻倆只有日以繼夜的工作,家裡的幾個就學中的孩子,都是在鑄字機的”七、恰”節奏聲中伴眠度過,機器聲一停,就知道天將亮該起床準備上學了。

有次難得來了個客戶要檢『二號字』,剛好缺字,因剛鑄完『五號字』字的庫存追加,工廠內已無餘鉛,可是也沒錢買,張錫齡先生幾經猶豫,只好忍痛將剛花了幾天幾夜鑄好的鉛字,一盒盒的再倒回滾燙的鉛爐中,那種無奈和交戰,實在不足為外人道,類似的窘況在當時是常而有之的。但儘管橫逆在眼前有著許許多多的困難,但是張錫齡先生夫妻二人還是一一的克服走了過來,所幸一年後長子介冠及長女淑惠也陸續加入工廠幫忙,肩上的擔子稍微有些分攤,只是好景不長,還不到兩年,房東突然告知將收回房子重建開設旅館,所以希望能在限期內搬遷,這簡直就像在初晴的天空又捲起了滿天的愁雲。

CNC雕刻機


盼望多時的CNC雕刻機進入測試階段,週日要到彰化測試,如果順利月中應可交機。

文字翻飛的輕與重


文 楊中銘

約莫三十年前,我們翻閱手中從書舖帶回來的小說上,字字句句印刻著令人著迷的美感,河畔的輕輕楊柳,順風飛舞的棉絮花團,努力想像著女主角髮髻上瓔珞的顏色。順著密密麻麻的油墨字跡穿梭性靈花園,書頁上的文字偶有唐突,不均勻的墨色,像是在閱讀的過程裡翻越小小山頭,讓我們停頓於不該停頓的字句,手中電筒的微弱光線,斜照出深深的字跡壓痕...在溫暖又不想被發現的被窩裡。

當我們從店員的手中拿過一本精美裝訂的書籍,是否曾經好奇,生產這文字的流程會不會也有著迷人的光景?印刷廠裡機器嘎天作響,上墨翻紙印製堆疊裁切膠黏裝訂,廠裡此起彼落的機器聲響,將字字粒粒落成的印刷大版,翻印成一頁一頁載滿文字的書籍,從印刷廠運送至各大書店,日復一日。

三十年後的某個台北午後,我帶著手中的蘑菇雜誌,穿梭後火車站的巷街小弄,問過一間又一間的老舊店舖,希望尋訪全台僅存的一處孕育文字的場域----「日星鑄字行」。藍色大門的後面,一排排斜置的鉛字字架是小時候曾見過的景象,但其規模更大,更完整。架上密密麻麻的鉛字,從宋體、黑體到楷書三種字體,初號到六號七種字級,完整保留了台灣早期中文書報所需的鉛字。正當我感動於這片文字之城壯麗的同時,穿著藍色衣衫的張先生從地下室走了上來。

張介冠先生與父親於民國58年(西元1969年)創立「日星鑄字行」,專職負責排版前置作業鉛字鑄造的重要工作。當時,印刷業是蓬勃發展的興新行業,需投入的門檻也相對的高,除空間及資金的條件外,最大的資本就在於鑄字所需的銅模費用了,架上數萬枚的鉛字,每種字體都有對應的鑄字銅模(又稱字母)。過往,書本裡的每個文字,都會有個實體的字母,這是我們現今用慣電腦打字排版所無法想像的事。台灣儲放最多文字母親的地方,就是「日星鑄字行」。

曾經風光一時的鑄字行在電腦排版普及的衝擊下,短短的幾十年,傳統活字版印刷迅速凋落。三年前,連最後一起打拼的同業也紛紛論斤計兩的賣掉銅模及鉛字,結束了奮鬥大半輩子的鑄字生涯。始終沒被勸說的張先生,對這與父執輩共同努力的成果有著不同期待。無論在文化、歷史或藝術上,都有他不願屈服的堅強理由。全世界使用正體字為主要文字的國家僅剩台灣,其承傳了中國五千年的文字演變,字體架構、骨肉美感也是史上一絕,說是人類史上的文化遺產絕無誇飾。而現存架上的正體字結構,與我們目前使用的電腦字體不同,架上的字體雖來自中國上海,但在大陸的正體字,沒能逃過文化大革命的時代。台灣因為特殊的地理位置,與之相隔的緣故,讓這些字體能完整保留。這麼好的東西是我們文化根基的一部分,絕對有保存的必要,介冠先生堅定的說著。於是,應台北國際書展基金會的邀請,張介冠先生爽快地答應將鉛字提供書展,以饗愛書惜書的同好先輩,希望文字美好的可能,讓更多人徜徉其中。

不論是無形文字意像的輕盈,抑或是有形文字鉛重的擲地有聲。在這文字方城之前,鉛字活版印刷,它印刻出的是歷史、是文化,也是屬於即將消逝的手感藝術,很興奮能見證這重要的時刻,文字漫天飛舞的想像猶在,文字的精神重量也會長存,輕與重之間,其未來發展與延續的創意想像,交待在我們手中。


文 劉宜芬

張老闆, 您好!
看了我們這個計畫的部落格, 真棒!

上次你送了幾個鉛字與我同學結緣,我寫了一些文字說明選這些字的意義
及我對鉛字的
情感, 我想,鉛字就跟家中許多老舊的物件ㄧ樣, 經過歲月累
積, 記憶交疊, 讓它越來
越豐富, 這是我在鉛字背後的故事,希望透過分享,
觸動更多獨特的關於鉛字的喜愛,
您再斟酌是否合適放在部落格上,謝謝!
-------宜芬


那天忘了告訴你們, 關於鉛字的故事…

我在芝加哥修了一堂letterpress的課,中文稱為活字印刷,這堂課帶我認識
英文字體在
不同時期的演變及了解活字版印刷的特性與應用,很像我們
以前學的字學(typography)


大概是我以前太不認真,我不懂描繪那些字體對我有什麼意義,多年以後,
第一堂課,老
師對我說,我要如何對你解釋英文文字之美,於是很多個夜晚,
我在工作室面對著幾千個
字體,為我的文字尋找應該有的樣子,像是為
即將上演的戲尋找角色,在筆畫之間摸索著
他們的個性,每種字體說著他
出生的年代的故事,他們獨自的時候是一種個性,當我將他
們擺成一個詞,
一句話,他們便又開始合作地說著一個新的故事,這是我選畢業製作時的

名稱給你們的想法,那時我們一起為那五年的時光說一個故事,幕落下,
我們又和其他的
角色開始一幕又一幕動人的詞句篇章。

對我而言,我有許多機會說不同的故事,但是那一
年的“遊戲人空間“只有
透過每一個獨特的你們才說得完整(complete)。
我記得我在letterpress
的最後一個作業,寫了一段關於阿公的文字,家人說阿公中風後
已經漸漸
無法感受外界的一切,我選了一種很小很小的字體,而且我堅持一定要居
中對
齊,那種很小很小的字體很難掌控,常常跌倒重來,居中對齊在電腦上
只要按個鍵就完美
無缺,但是上機排版是很難的,為什麼要這麼辛苦,一定
要對齊?

助教提醒我,活版印刷和
電腦排版不一樣,這樣的設計需要花很多的時間,
真的如助教所說,我常常是最後一個關
燈離開工作室,在幾次跌倒重來的
深夜,我疲累地望向窗外,我好像聽到阿公說,沒關係,
我們再來一次,
像教授說得,阿公透過我的文字重新獲得對世界發聲的力量,如果文字真
有神奇的力量,他們連結了不同時空,讓想念有了依靠,不在黑夜無聲中
迷失了,那本書
跟著阿公一起去了另一個時空。

當我回到台灣遇見中文鉛字,聽到老
闆為了替剛過世的父親保留用一輩子
心血經營的鑄字廠,就盡我所能地幫助他保存這個
累積了三代傳承的情感,
當初芝加哥工作室那些字體除了凝鑄那段練習的時光,還有為了
印出文字
背後那股堅持,堅持小小的字體,像我每次回家時,阿公那淺淺的笑容說,
你回來
了喔,而那些固執地對齊,像阿公這一生,固執地守著祖先留下的
土地,和那個被大水沖刷
過殘破的家屋,他是最後一個為老家關燈離開的人。

對我而言,每一個字都是一個真實的存在,像鉛塊一樣背後承載著重量,因
為一再壓印漸
漸衰老的面容,在每一次與紙張相遇的機緣裡,留下淺淺的
印記,一如我喜愛的書寫姿
態—琢磨出恰如其分的洗鍊字句,記錄每一次
相遇的緣份


最後,鑄字行張老闆說用這些字與大家結緣,希望大家有時間去看看台灣
最後一家的鑄字
廠,聽聽老闆說說鉛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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